第三百五十五章尋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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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手只是個小嘍嘍，所知信息甚少，白虎詢問的幾個問題，他僅能告知要將季陽春擄往何處。
不過，這也算是個難得的線索，至少能順藤摸瓜地查下去。
知道事關幾個幼童的性命，白虎不敢耽擱，立刻帶著人前往殺手告知的某處別院。葉婉兮本欲一起跟去，卻被朱景爍強行攔住，她雖不悅，卻也不想跟他爭執，到底遵從他的意願重回書香苑歇息。
結果，自然是輾轉難眠。
清晨時分，知她未睡的紅菱推門進來，輕輕喚她：“小姐。”
葉婉兮睜開眼睛。
“白虎大人回來了。”
“他可帶著孩童？”葉婉兮當即坐起身來，問道。
紅菱有些不忍，但終歸放緩語氣說道：“只帶回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童，朱雀大人說他傷得很重，而且已被挑斷手腳筋脈。”
那豈不是已變成廢人？葉婉兮渾身一冷，原本還帶著睡意的迷蒙眼神瞬間變得冷冽。不用問，她也知道被帶回來的人是小恒，而其他幾個孩子，只怕已兇多吉少罷？
想起上次見面，他們還鄭重其事地將禮物放在她手心，那一雙雙小手的觸感溫暖柔軟，她驀地眼睛發酸。
頓了頓，紅菱繼續說道：“小姐，季大人像瘋了一般要沖出去報仇，六殿下正勸阻著，但恐也攔不住，朱雀姑娘讓我喚您過去，季大人跟您還勉強能說上兩句話。”
葉婉兮一聽，便也不敢耽擱，迅速梳洗一番前往外院的客房。
“不要攔我，我要替小菁她們報仇！你們讓開！”遠遠便能聽到季陽春憤怒的喊聲，又急又躁，光聽聲音，確實像已失去理智。葉婉兮輕嘆一聲，加快腳步。
好在除季陽春激憤的聲音外，倒沒有其他動靜，許是朱景爍及時譴開了周圍的仆從。
葉婉兮站在廂房外，冷著臉，提著聲音喝道：“季大人，你好歹也是飽讀聖賢書的有才之士，懂得禮義廉恥，可知這兒乃是鎮遠侯府，而我父親新喪，府中忙亂事雜，你在這吵吵嚷嚷，便不覺得丟人？不覺得愧對出手助你的我嗎？”
她的聲音清亮，季陽春聽得分明，往外沖地動作便停了下來。然後，他紅著眼睛，正正經經地拱手對葉婉兮揖了一禮：“三小姐大恩，我斷不敢忘，只是小菁她們乃是因我而死，我必須替她們討個公道，還請三小姐行個方便，讓我離開。三小姐大恩大德，我下輩子再做牛做馬償還！”
“天寬地廣，也不知我們下輩子還能不能遇上，季大人這是想賴賬？”
這可是赤果果的鄙視，季陽春雖窮，卻有一身傲骨，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青青白白，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。
拿人手短，吃人手軟，他確實受她諸多幫助，她有理由有立場譴責他。尤其當眼角餘光瞥到素來面無表情的六殿下臉色黑如炭泥時，他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朱景爍倒不是就報答與不報答一事沈臉，而是不能容忍這榆木疙瘩跟他的姑娘約定來生，他都沒有約定過呢，怎能容忍其他人捷足先登？
等四下一片沈靜，葉婉兮這才再度出聲：“季大人可有冷靜些？”
季陽春一怔，方才明白她並非是蓄意指謫他忘恩負義，而是用此法讓他鎮定。他愈發慚愧窘迫，心中痛恨著自己當真是一無是處，面上卻答道：“多謝三小姐，我已平靜。”
葉婉兮微松口氣，轉而問道：“昨夜情況如何？如何知道擄走小恒他們的賊子是誰？”
季陽春愧不敢言。
朱景爍便道：“昨夜白虎觀察一番潛入那別院，除救出小恒，及拿下負責看守的幾個乞兒外，並無其他收獲。那宅邸乃是無主廢屋，無法往裏深究，而這幾個乞兒乃是被高價臨時雇傭來，並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，白虎正在一一審訊，暫時還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。小恒曾醒來過，情緒有些崩潰，但清楚地記得其他四個孩童被殺的場景，我已命人根據他提供的方位將屍體運回來。”
果然，都死了嗎？葉婉兮身上發冷，心猛地往下沈。
可轉念，她又想到眼下根本就沒有掌握任何真實有效的證據？她涼涼一笑，忍不住質問季陽春：“那季大人意欲向何人覆仇呢？”
季陽春再度青了面容，半晌才不甚自在地道：“我信三小姐的推斷，小菁等人，定是被柳家之人狠心殺害！”
雖然多多少少能明白他的心思，葉婉兮卻忍不住氣悶：“季大人是覺得小菁他們乃是為你所害，故你明知自己敵不過柳府的任何一人，卻依然嚷嚷著要報仇……莫非是想特意去尋死？”
被戳破心思的季陽春低下頭。
葉婉兮蹙眉，聲音加重，字字問責：“你若死了，小恒該怎麽辦？”
季陽春的身體輕輕顫抖，卻悄悄擡眼瞥了朱景爍一眼，沒什麽底氣地回道：“即便我活著，也已經護不住小恒。三小姐，你素來仁心和善，想來不會將小恒丟棄不管。”
這是要強行托孤？葉婉兮氣得簡直不該說什麽好，倒是朱景爍替她回道：“熟讀聖賢書的季大人可知男女授受不親？兮兮乃是閨閣女子，小恒卻是男童，你讓兮兮收留他，莫是想害她不成？”
季陽春幽幽地盯著他看。
這眼神直白，朱景爍看明白了，他是讓他收留小恒呢！果真是個一竅不通的木頭人！“我長居皇宮，季大人莫非是想讓小恒做閹人不成？”
季陽春一個激靈，臉色又白了幾分，半晌，他遲疑地道：“我知道有一人，能夠收留小恒，且能護住他。”
葉婉兮聽得不耐煩，猛地一揮手，怒道：“小恒突遭大難，又親眼看著日夜相伴的小夥伴們過世，若再得知你的死訊，他焉能獨活？你到底是希望他能好好活著，還是希望他受不住打擊，繼而追隨你們而去？”
“小恒，”季陽春緊緊攥住手心：“他是個堅強的孩子。”
“他堅強，你便懦弱？”葉婉兮氣極而笑：“他才六七歲，你讓他背負著痛楚及仇恨活下去，你已成年，卻想輕輕松松地一死了之？季大人，說出這樣的話，你不覺得自己的臉臊得慌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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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這也算是個難得的線索，至少能順藤摸瓜地查下去。
知道事關幾個幼童的性命，白虎不敢耽擱，立刻帶著人前往殺手告知的某處別院。葉婉兮本欲一起跟去，卻被朱景爍強行攔住，她雖不悅，卻也不想跟他爭執，到底遵從他的意願重回書香苑歇息。
結果，自然是輾轉難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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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婉兮睜開眼睛。
“白虎大人回來了。”
“他可帶著孩童？”葉婉兮當即坐起身來，問道。
紅菱有些不忍，但終歸放緩語氣說道：“只帶回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童，朱雀大人說他傷得很重，而且已被挑斷手腳筋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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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上次見面，他們還鄭重其事地將禮物放在她手心，那一雙雙小手的觸感溫暖柔軟，她驀地眼睛發酸。
頓了頓，紅菱繼續說道：“小姐，季大人像瘋了一般要沖出去報仇，六殿下正勸阻著，但恐也攔不住，朱雀姑娘讓我喚您過去，季大人跟您還勉強能說上兩句話。”
葉婉兮一聽，便也不敢耽擱，迅速梳洗一番前往外院的客房。
“不要攔我，我要替小菁她們報仇！你們讓開！”遠遠便能聽到季陽春憤怒的喊聲，又急又躁，光聽聲音，確實像已失去理智。葉婉兮輕嘆一聲，加快腳步。
好在除季陽春激憤的聲音外，倒沒有其他動靜，許是朱景爍及時譴開了周圍的仆從。
葉婉兮站在廂房外，冷著臉，提著聲音喝道：“季大人，你好歹也是飽讀聖賢書的有才之士，懂得禮義廉恥，可知這兒乃是鎮遠侯府，而我父親新喪，府中忙亂事雜，你在這吵吵嚷嚷，便不覺得丟人？不覺得愧對出手助你的我嗎？”
她的聲音清亮，季陽春聽得分明，往外沖地動作便停了下來。然後，他紅著眼睛，正正經經地拱手對葉婉兮揖了一禮：“三小姐大恩，我斷不敢忘，只是小菁她們乃是因我而死，我必須替她們討個公道，還請三小姐行個方便，讓我離開。三小姐大恩大德，我下輩子再做牛做馬償還！”
“天寬地廣，也不知我們下輩子還能不能遇上，季大人這是想賴賬？”
這可是赤果果的鄙視，季陽春雖窮，卻有一身傲骨，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青青白白，卻說不出辯駁的話來。
拿人手短，吃人手軟，他確實受她諸多幫助，她有理由有立場譴責他。尤其當眼角餘光瞥到素來面無表情的六殿下臉色黑如炭泥時，他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。
朱景爍倒不是就報答與不報答一事沈臉，而是不能容忍這榆木疙瘩跟他的姑娘約定來生，他都沒有約定過呢，怎能容忍其他人捷足先登？
等四下一片沈靜，葉婉兮這才再度出聲：“季大人可有冷靜些？”
季陽春一怔，方才明白她並非是蓄意指謫他忘恩負義，而是用此法讓他鎮定。他愈發慚愧窘迫，心中痛恨著自己當真是一無是處，面上卻答道：“多謝三小姐，我已平靜。”
葉婉兮微松口氣，轉而問道：“昨夜情況如何？如何知道擄走小恒他們的賊子是誰？”
季陽春愧不敢言。
朱景爍便道：“昨夜白虎觀察一番潛入那別院，除救出小恒，及拿下負責看守的幾個乞兒外，並無其他收獲。那宅邸乃是無主廢屋，無法往裏深究，而這幾個乞兒乃是被高價臨時雇傭來，並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，白虎正在一一審訊，暫時還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。小恒曾醒來過，情緒有些崩潰，但清楚地記得其他四個孩童被殺的場景，我已命人根據他提供的方位將屍體運回來。”
果然，都死了嗎？葉婉兮身上發冷，心猛地往下沈。
可轉念，她又想到眼下根本就沒有掌握任何真實有效的證據？她涼涼一笑，忍不住質問季陽春：“那季大人意欲向何人覆仇呢？”
季陽春再度青了面容，半晌才不甚自在地道：“我信三小姐的推斷，小菁等人，定是被柳家之人狠心殺害！”
雖然多多少少能明白他的心思，葉婉兮卻忍不住氣悶：“季大人是覺得小菁他們乃是為你所害，故你明知自己敵不過柳府的任何一人，卻依然嚷嚷著要報仇……莫非是想特意去尋死？”
被戳破心思的季陽春低下頭。
葉婉兮蹙眉，聲音加重，字字問責：“你若死了，小恒該怎麽辦？”
季陽春的身體輕輕顫抖，卻悄悄擡眼瞥了朱景爍一眼，沒什麽底氣地回道：“即便我活著，也已經護不住小恒。三小姐，你素來仁心和善，想來不會將小恒丟棄不管。”
這是要強行托孤？葉婉兮氣得簡直不該說什麽好，倒是朱景爍替她回道：“熟讀聖賢書的季大人可知男女授受不親？兮兮乃是閨閣女子，小恒卻是男童，你讓兮兮收留他，莫是想害她不成？”
季陽春幽幽地盯著他看。
這眼神直白，朱景爍看明白了，他是讓他收留小恒呢！果真是個一竅不通的木頭人！“我長居皇宮，季大人莫非是想讓小恒做閹人不成？”
季陽春一個激靈，臉色又白了幾分，半晌，他遲疑地道：“我知道有一人，能夠收留小恒，且能護住他。”
葉婉兮聽得不耐煩，猛地一揮手，怒道：“小恒突遭大難，又親眼看著日夜相伴的小夥伴們過世，若再得知你的死訊，他焉能獨活？你到底是希望他能好好活著，還是希望他受不住打擊，繼而追隨你們而去？”
“小恒，”季陽春緊緊攥住手心：“他是個堅強的孩子。”
“他堅強，你便懦弱？”葉婉兮氣極而笑：“他才六七歲，你讓他背負著痛楚及仇恨活下去，你已成年，卻想輕輕松松地一死了之？季大人，說出這樣的話，你不覺得自己的臉臊得慌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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